2015-01-26
不过,联想到拥有全国最大海域面积,却在沿海12省市产值排名倒数第二的尴尬,就不难理解海南省围海造地的各种动作了。实际上,作为一场席卷全国的热潮,围海造地几乎是沿海各地突破土地瓶颈的必持法器。
就在各地为围海造地带来的效益庆幸时,地质专家却深表担忧。如此大规模快速上马的造地运动,即使目前看不出对环境的影响,几十年甚至短短几年后,负效应就可显现。集中体现在:围海造地阻碍天然泄洪出口,造成地下水位上升,导致内涝;海水自净能力减弱,水质日益恶化引发赤潮。近年来,海洋生态连遭破坏就引起环保人士的强烈关注。
围海造地的大户珠三角地区,近年来就不断有洪水之患,这和围填海造地导致泥沙淤积、河床水位升高关系密切。如果位居泄洪出口以上的城市出现内涝,则又会加剧土地松软,使地下水系遭到破坏。珠三角地区在自然形成上就是低洼地势,软地基分布广。近年来频发楼房基础受浸、开裂,甚至地下室冒水事件,都与地下水位升高有直接关系。环深圳湾地区的罗湖区、福田区目前均已成为深圳市的核心区域。然而,伴随着大规模的填海造地,各种环境问题也日益凸显—深圳湾已由清变浊,完全丧失了应有的海洋生态价值。围海造地还可能使陆地接近“危险”的海底深槽。上海市金山区附近的海底50米的深槽,如今离海岸仅有数百米之遥,这些都迫使金山区无法再继续填海造地。
此外,国外的填海区通常要经历30年时间,经过海水冲刷和地表充分沉积,再大规模建设。而近年来国内房地产市场过热,致使填海区完工往往不足10年就进行开发。这些都会造成地表缓慢沉降,土地根基不稳。去年深圳市宝安区深业海岸线周边地面出现不同程度的裂缝,就引发住户极大恐慌。有地质专家指出,沉降隐患绝非个案,而是填海区面对的共同问题。大自然正以自己的方式给填海造地冲动者们当头棒喝。
综观全球,作为弥补土地稀缺而进行的填海造地也曾风靡世界各地。荷兰、日本、新加坡甚至我国的港澳地区,都曾是围海造地的拥趸。荷兰将近1/4的土地面积是填海所得;日本神户人工岛是目前世界上规模最大、功能最全的海上城市之一;新加坡从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进口大量泥沙,围海造地100多平方公里,建成世界上最大的机场之一樟宜机场……即便如此,人们也在开始反思填海造地造成的危害。
近海湿地有着无可替代的海陆能量交换功能。海洋能量通过湿地滩涂逐渐释放,从而与陆地生态系统相安无事。然而围海造地阻碍了海洋能量的释放,这种聚集的能量一旦释放,便后患无穷。专家认为,2004年的印尼海啸就有可能与围海造地有关。20世纪后期开始,全球范围内都对海洋和土地的关系有了更新的认识,这还不包括由于疆界改变引发的邻国冲突问题。在这种大趋势下,各国纷纷出台措施,减少填海造地。例如,荷兰政府制定退耕还海方案,将南部西斯海尔德水道的部分堤坝推倒,让围海造地得来的300公顷土地再次被海水淹没。
我国正处在围海造地科学探索的初期,土地财政引发的热潮方兴未艾。因此,怎样抵抗巨额商业利益的诱惑,不走“先建设、后补救”的老路,值得深思。人们应当清醒地意识到,即使围海造地引发的海洋污染尚有治理的可能,而消失的蓝色疆土却永无重复原貌的一天。